十一、拜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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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次来到洹河边,甘盘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。从这里出发,却终又回到这里。和上次来时的波涛汹涌、咆哮奔腾不同,此时的洹河平静流淌,远离人群的喧嚣,连水声都显得宁静。但甘盘心里却颇不宁静。
  他由衷敬仰盘庚大王的开阔胸襟,全天下的大邑商,大商国的王都所在,居然没有建造城墙。这是何等开放与自信的襟怀,又是何等的豪迈与兼容并蓄。
 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身后的计五,计五说,也许只是因为人力物力的不足呢?
  “也许吧!”甘盘说,便不再理会这个话题,只是静静的看着河水静淌,想着右相大人子敛。百无聊赖的计五躺在草上,嘴上叼着根草茎,很是享受的微眯着眼,看着天上的流云变幻。
  前几天就准备去相府拜访,却中途遇上计五,只好拖了几天。甘盘也没闲着,收集了一些关于右相大人的传言进行分析。王室最近的一些传闻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  大王子颂以册封小王的规格册封了次子子画,虽然还是册封的侯爵,但事件中透露的信息却耐人寻味。若是大王打破兄终弟及的传承规制,属意子画,也许王室又要重回“九世之乱”的乱象。九世之乱时,每一个王的登基,王座下都会有无数鲜血凝结。
  而右相大人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,传闻中,右相大人没有任何举动,只是不表态。大王的族兄亚进大人,在急吼吼地当场表示了反对后,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。
  他不认为右相大人的不表态只是因为没态度,他同样也不相信亚进吼在明处的反对只是一味地莽撞,而没有得到背后的宗族长老们的支持。他觉得事情进入了一个玄妙的阶段,每个人,包括大王子颂和王后妇息,在册封典后,都一致的缄默,都在等待一个事件来触发。
  “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。”甘盘得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解答。“也许,贵族大人们也忙着在暗地里勾兑着什么吧。”
  对于子敛,他即将投靠的右相大人,甘盘虽然还没见着,但在各国游历时的听到的,以及这次在王都听到的,让他觉得子敛可以是个英主,值得辅弼的对象。他只是担心自己,家族中,除了父亲,没有活过三十五岁的,而他很快就三十五岁了,也许上天给他的时间并不多。
  水声低回,枯燥的重复着上一刻的节奏,太阳慢慢升起,照在河面上,点点金光。甘盘忽然有些泄气:曾经意气风发的要创一番事业,但到头来却一事无成——他的曾祖父至少还带领族人开了一片基业,一片他曾经觉得无法让他施展开手脚的基业。“难道以前是眼高手低么?”他问自己。人最难得的是给自己一个中肯的评价,所以他也没有多想,“也许吧。”甘盘再次给自己一个没有答案的解答。
  “小五,我们走吧!”两人一起到小众人臣处登藉后,“甘之盘”、“计之五”已经成为两人在大邑商的正式在册子民。按计五说的,虽然他比计五已经死去的父亲还要大,但计五还是叫他作“甘盘大哥”,他则叫他为“小五”。
  计五起身,掸了掸身上的草屑,跟在甘盘后面,朝各王宫不远的右相大人府走去。
  右相大人是单独见的甘盘。
  初次见面,双方都在试探,甘盘略有优势,因为大商朝到处有右相大人的故事在流传,而在右相大人的眼中,甘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,除了虎方伯那封盛赞了甘盘的推荐信。
  “虎伯信里说,曾侯曾向他要十个瞽师和三个作坊的工正的事,我听说过,你处理得很好。”那次曾侯以侯国之尊,想要压着虎伯给他贡人,虎伯自是不干,甘盘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,不但没有让曾侯得逞,反而吃了点小亏。“目前大商声势,和盘庚大王时相比,大不如前:在西北,邛方不但没有朝贡,还四处侵扰我大商的属国,好在有羌方牵制,没有大的动作,但难说哪天又有飞奴传来坏消息;有邛方在前,北边的土方也是蠢蠢欲动,上一年就不曾遣使前来献享,参加我大商的庙祭。”说到这,右相大人有意停了下来,看甘盘怎么说。
  “东土是商族的发源地,东夷诸族对大商在情感上有亲近感,除了人方和近年来隐隐坐大的彭方。这么多年来,大商王都数迁,渐次西进,离海边越远,也离东夷诸族越远,近些年人方、彭方分别吞并了好些小族群,有坐大的迹象。但诸族向心力仍在,对大商的认同还在,除非方国的侯伯起事,不然不是大事。”甘盘适时的接过话来,就积年心得,一吐为快。“况人方与彭方素来不睦,时有龃龉,恰宜以相互牵制为要。”
  “倒是南土看似平静,实则有事。我大商虽在王畿不远处也有铜金产出,但近处的几个铜矿,不经烧炼没法用,便是烧炼过后,也是芜杂不纯。好铜金在更南的南方,传说中的彩云之南,那里的铜金纯净,拿来就能用,只是近些年南方诸方国,虽然岁岁来朝,但对南边的铜金,只要是经过的,不从中获取一点额外的利益,绝不放行,层层盘剥,导致铜价一日高过一日。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祭祀和征战二事,莫不需要铜金,铜价高企,不是大商之福。”
  “但南方诸国,小国林立,只是利益上的癣疥小疾,我大商可以积蓄力量一举破之,也可起砭石之术,分而治之。”说到天下大势,游走各方国十多年的甘盘自是有一番心得,越说越是流畅激昂。“事实上,如右相大人所见,西北的邛方,以及和邛方在争夺西方之雄的羌方,才是疾首之患。一旦他们决出雄长,必是大商的死敌!”
  子敛听了这一席话,一脸肃然:“不知先生何以教我。”
  “让他们斗着。”见子敛的肃然甘盘忽然觉得,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游历,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。“若是一方强大了,就联合另一方打他,直到把他打弱!”
  “不能打死,在没有实力一口吃下他们的时候,让他们斗着!”甘盘想了想,又补充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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